一、关税的基本概念与运行机制
- 关税定义：关税是国家对进口商品征收的一种税，用于调节国际贸易。
- 运行机制：以“奶茶国”和“奶牛国”为例，奶茶国对进口奶粉加征关税，导致进口商需要支付额外关税，最终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，提高商品价格。这种成本转嫁不仅影响消费者，还可能影响产业链下游厂商。例如，钢铁价格上涨会直接影响汽车制造业的成本。凯恩斯曾指出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，应只对制成品增加关税，而不是对中间产品加征关税。
二、关税的利弊分析
（一）关税的好处
- 增加政府财政收入：通过关税直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。
- 保护本国产业：
- 幼稚产业保护理论：18世纪提出的理论，认为许多产业在发展初期需要保护，可以通过牺牲部分消费者剩余来保护这些产业，从长期来看可能带来更大的投资回报。
- 历史案例：19世纪美国和德国通过保护纺织业、钢铁业和汽车业等幼稚产业，迅速崛起为工业强国。当前，印度也被认为是贸易保护政策最为严格的国家之一，其通过高关税保护本国产业。
- 获得民意支持，尤其是在经济下行时期。
- 美国在大萧条时期实施了非常严厉和广泛的贸易保护主义，虽然部分缓解了国内产业压力，但也导致经济恢复异常缓慢。
- 美国现行许多关税政策利于美国摇摆州产业 —— 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市为钢铁之城。而宾州是近几届美国大选最主要摇摆州，对钢铁产业加关税有利于赢得选票。美加墨协定之前，加拿大曾对美实施的报复性关税主要针对摇摆州产业去制裁
- 作为谈判筹码：在国际贸易谈判中，关税可以作为一种威胁手段，迫使对方让步。例如，特朗普政府曾频繁使用关税手段作为谈判工具，试图迫使其他国家在贸易谈判中让步。
（二）关税的坏处
- 消费者承担更高成本：关税导致进口商品价格上涨，消费者需要支付更多费用。
- 引发贸易报复：加征关税可能引发对方国家的报复性关税，导致本国出口商品价格上升，出口减少。例如，20世纪60年代美国与欧洲之间的“鸡肉战争”
二战后，美国养禽业迅速发展，开始向欧洲大量出口廉价鸡肉，严重冲击了欧洲家禽养殖业。欧洲国家对美国鸡肉加征高额关税，导致美国对欧洲的鸡肉出口量大幅下降。美国政府和企业对此表示强烈不满，并开始施压欧洲。肯尼迪遇刺后，约翰逊政府对欧洲的淀粉、糊精、白兰地和汽车加征关税，这一举措被认为与美国国内政治和大选有关。当时德国大众汽车在美国市场销量飙升，对美国汽车市场造成冲击。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施压约翰逊政府限制进口汽车，以保护本国汽车产业。尽管美国的关税政策保护了本国汽车产业，但也导致美国汽车产业与世界市场隔绝，影响了其长期竞争力。这一政策甚至持续到2018年。
- 限制商品多样性：减少进口商品种类，消费者选择变少。此外，还可能限制国际思想的交流。
- 降低国际竞争：减少国际竞争压力，可能导致本国产业竞争力下降。
- 无谓损失：从整体经济角度看，关税会导致社会总福利的损失。经济学家克鲁格曼指出，大规模无差别的关税政策（如特朗普对加拿大、墨西哥甚至所有进口商品加征关税）对美国经济是会有巨大打击的，这种做法“毫无意义”。
- 影响产业链：加征关税还会导致本国产业链下游厂商承担更高成本，影响下游产业链。例如，钢铁价格上涨会直接影响汽车制造业的成本。
三、关税的博弈与策略
（一）关税困境
- 国家之间在关税问题上存在博弈，类似于博弈论中的经典案例——“囚徒困境”，单方面采取贸易保护措施可能看似有利，但从长期和整体来看，会导致双方都受损。
（二）解决关税困境的策略
- 以牙还牙策略：
- 通过建立“你开放，我也开放；你保护，我也保护”的策略，多次博弈后，促使双方保持开放态度。
- 反面案例：英国在18世纪和19世纪初期推行自由贸易，但美国和德国未跟随，导致英国在20世纪逐渐失去优势。
- 建立利益共同体：
- 通过加入或建立国际组织（如WTO）或签订自由贸易协定，共同约束各国行为，避免单方面贸易保护。
- 案例：WTO的争端解决机制允许成员国对违规行为进行报复，从而约束各国的贸易保护行为。此后，双方被WTO裁定非法补贴，但也通过谈判避免了进一步的贸易摩擦。
美国2004年向WTO指控欧盟向空客提供非法补贴，欧盟也于第二年向WTO诉美国政府补贴波音。2019年，WTO做出裁决，授权美国可每年对约75亿美元欧盟输美商品和服务加征关税。2020年10月，WTO又裁定美国对波音的补贴违规，授权欧盟每年对不超过39.9亿美元的美国进口商品和服务实施加征关税等贸易报复措施。2021年，双方意识到需要通过谈判解决争端，避免进一步的贸易摩擦。
四、全球贸易的历史进程
（一）19世纪之前
- 主要为英国与殖民地之间的贸易，英国奉行贸易保护主义，对制成品征收高额关税。
（二）第一次全球化浪潮（19世纪中叶 - 20世纪初）
- 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：推动英国降低关税，促进自由贸易，全球贸易迅速发展。
- 美国和德国的贸易保护主义：美国和德国未参与自由贸易，坚持贸易保护主义，推动本国制造业崛起。在1867~1900年这30多年间，贸易保护帮助美国的钢铁产量翻了500多倍。整体美国的制造业也在飞速发展，帮助美国逐渐反超英国。
- 幼稚产业保护理论的应用：美国和德国通过保护幼稚产业，迅速发展成为工业强国。
（三）20世纪初 - 二战前
- 一战和大萧条导致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，美国1930年出台《斯穆特 - 霍利关税法》，对美国超过2万种商品的关税提高了20%到60%不等，欧洲也相继推出了报复性关税，全球进入贸易寒冬。美国的进出口减少了2/3，全球的出口比例又跌回到了100年前的水平。这也宣告着第一次全球化浪潮的结束。
（四）第二次全球化浪潮（二战后 - 20世纪末）
- 各国吸取教训，签订《关税与贸易总协定》（GATT），后演变为WTO，逐步降低关税，推动全球贸易自由化。
- 多轮关税削减谈判：GATT内部平均关税从1947年的22%逐步降低到2000年的5%。
（五）21世纪以来
- 英国脱欧、美国加征关税等措施，标志着新一轮贸易保护主义抬头，全球贸易面临新的挑战。
- 疫情后的变化：疫情后，许多国家掀起经济民族主义浪潮，强调产业保护和国产化。目前，大部分发达国家的关税水平显著高于发展中国家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贸易保护主义的趋势。
五、总结
- 关税是一把双刃剑，其利弊取决于实施的具体情况。例如，适当的关税可以保护本国幼稚产业、刺激就业，但如果无差别地大规模加征关税，则会对整体经济造成不利影响。
- 在国际贸易中，各国需要权衡关税政策对本国经济、产业和消费者的影响。
- 历史经验表明，贸易自由化有助于促进经济发展，但适当的贸易保护在特定阶段也是必要的。
- 面对贸易保护主义，以牙还牙和建立利益共同体是有效的应对策略。目前，业界普遍认为，无差别加征关税会导致损失，而精准、适时的关税政策则可能对本国经济产生长期的积极影响。